序
人在气交之中。凡呼吸吐纳之气皆天地之元气也。其或疾风豪雨祁寒溽暑。山岚瘴疠之迕。以及情志之自贼。饥饱劳役之伤。卒暴之变。元气因之而戕则病生焉。内中乎脏腑。而外发乎肢体。治之者亦遂以内外殊科。汤液内治者也。外治则薄贴为多。治外而舍其汤液者有之矣。天不爱道。而钱塘吴君尚先始专用薄贴以治内。则伊芳古以来未之有也。君负济世之志而啬其用于医。比年辟地海陵之东北乡。以薄贴施病者。常十全杏林之间。亦既不言而成蹊矣。顾或者疑之。疑夫内治者之何以能外取也。不知亦取诸气而已矣。今夫当风而浴则寒气得而入之。触暑而行则热气得而入之。入之者在内。其所以入之者外也。非内也。人身八万四千毫孔皆气之所由出入。非仅口鼻之谓。其可见者。热而汗气之出也。汗而反气之入也。
草木之菁英煮为汤液。取其味乎实取其气而已。气与病相中内治无余事矣。变汤液而为薄贴。由毫孔以入之内亦取其气之相中而已。而又何疑乎。尔虽然君之学则未尝教人以外取也。
间出其所为理瀹骈文示余。受而读之见其自灵素而下博采约取囊括靡遗。而不俗人徒重其意可知矣。然而断断然出于外治者何哉。以为读吾之书而有得焉。则于外治非弋获。即改而从汤液奚不可也。未之有得则姑用吾之治以为治。有不中去之无难。可以收汤液之利而无其害。君之用心可谓仁且智矣。余愚不知医。君辱不余鄙而委以序。因为发明外内一贯之理。
而要其归于气。其亦有听然而笑者乎。
同治三年鞠有黄华之月海宁许楣书于南通州旅次之存悔斋
余性好医。知医之难未尝妄为人医。今老矣。阅历益多更不敢谈兹事。惟以诗遣兴而已弟尚先着外治医说。刊既成易名骈文。属余序言。余观之窃以为可不序也。文已详之矣。然其中有不必论者。亦有不得不为之辨者。夫其所述天地万物之理。贤圣授受之心。学人格致之功。乃医之本也。知者自知。不知者自不知也。信者自信。不信者自不信也。此不必论者也。而其为法。则于前人诸家外独辟一门。人人共见其无害者也。而或以为虽无损于人亦无益于人。此不得不为之辨者也吾谓其书足。比邵子蠢子之数。方今医学失传久矣。苟中材以下贫无所藉。俾习其术以养其生。不至重衣食而轻人命。即使无功而阴受其功者多矣。况施济有年实有可凭者乎。夫蠢子数数之有验者也。故人多学其法。至数之与皇极经世同出于一原。则亦非上智不悟云。
同治三年甲子四月高桥散人书
客有问于余曰。古以医书为活人之书。若君兄之理瀹骈文者其果能活人耶。余曰能活人曰何以征之。余曰于吾兄之所以施治者而征之。客曰施治如何。余曰泰之东北乡曰俞家垛。
吾兄与余奉母避乱之所居也。余橐笔处州幕。兄在乡自制膏药以为施治。余以时归省。得见兄之所为施治者。下河数百里。间为庄者一千五百有奇。凡篇值力作之壮男健妇。以及衰老幼稚居湫隘卑湿之地。而又时为寒暑所侵。内而心腹之患。外而头面身体肌肤之疾。往往困于力之无如何。委而不治者半。或力能治矣。数医而无验。亦自惜其药之徒费而不复治。闻施者相率而就。日或一二十人或三四十人。人情莫不安于药饵。狃于其所常而疑于其所异。
彼夫病之久且深者。初请得一纸膏以去。窥其意若不甚释。然至三四易已脱然踵门而谢曰。
吾谒所谓高手者多矣。此独不烦饮药。不待切脉。窃以为疗之难而竟得愈之易也。告于其所亲。来试之而果验焉。所亲更告于其所知。来试之而又验焉。以是信日益多。传日益广。凡远近来者日或一二百人。或三四百人。皆各以时聚有舁有负。有扶掖有提携。或倚或蹲。或立或跪。或瞻或望。或呼或叫。或呻或吟。或泣或啼。拥塞于庭。待膏之救迫甚水火。斯旁观者莫不慨息。以为绘流民之图。开赈饥之局不过如是。深虑一人胗视之难而力之有所不暇给也。而吾兄则自晨起。以次呼立于几案前。令自述病因。侧耳听之。若宜补。若宜泻。
若宜凉而宜温略一视颜色。指其部位。分别散给有重症急症膏。外加以药。不半日而毕。自来医未有如此之捷简者。月治数千人。但有所忌于人无所怨于人。则膏之能活人可知也。吾兄尝语余曰。医于外症易。内症难。实症易。虚症难。吾之此膏焉能必应。然治得其通而所包者广。术取其显而所失者轻。可以藏拙。可以观变。可以补过。可以待贤有谓吾取巧者。吾岂敢取巧哉。吾亦求其心之安而已。噫。是即吾兄用膏施治之本意也。夫亦即此书之所以为活人也。夫客欣然心悦而退。适鸠工既竣。吾兄命余弁言。遂书其与客问答者如此。
医小道也。而修德积善之方在焉。风尘扰扰。我子若孙其克守此以保家。或不仅为耕读之一助也
岁在甲子孟夏之月官业谨识于海陵寓斋之小鄂不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