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黄必治血,血行黄易却
治黄要治痰,痰化黄易散
已故名医关幼波在中医治疗肝病方面卓有建树,对黄疸病辨治大胆创新,曾提出,“治黄必治血,血行黄易却;治黄需解毒,解毒黄易除;治黄要治痰,痰化黄易散”。笔者通过跟师学习中所遇2例疑难黄疸治疗过程的分析,体会了关幼波治疗黄疸的思路和方法。
病案举例
病案1
患者,女,43岁,1998年4月21日初诊。
主诉:身黄、尿黄5周余。患者6周前无明显诱因出现肝区钝痛,伴上腹不适,即在街道医院注射“止痛针”1支(具体不详)。2~3天后发现面目黄染、尿黄,且不断加重,伴胃脘隐痛,并出现陶土色大便1次,到北京某医院住院诊治。入院后检查HBsAb(+)、HBcAb(+)、HBeAb(+),其余病毒病源学检查均为阴性。B超提示:肝弥漫性病变,胆囊内胆汁瘀积,脾稍厚,肝内外胆管无扩张。腹部CT检查未见异常。入院治疗1周余,黄疸继续加重,于是出院在某院服中药汤剂,1个月后病情依然如故,遂慕名来关幼波处就诊。
自述呃逆、纳差,食后胃脘堵胀,两胁胀满,大便干、难解,尿黄赤如酽茶,乏力,夜寐欠安。闻其语声低微、口中恶味,观其面色黯黄无光泽,巩膜色金黄。舌质暗,苔白稍厚,脉沉。实验室检查:丙氨酸氨基转移酶(ALT)461U/L,总胆红素(TBIL)410.4umol/L,直接胆红素(DBIL)294.1umol/L,碱性磷酸酶(ACP)131IU/L,总胆汁酸(TBA)150umol/L,天冬氨酸氨基转移酶(AST)671U/L。
证属肝胃不和,血分湿热,痰瘀阻络。治宜舒肝和胃,清利湿热,活血化痰。
处方:党参10克,醋柴胡10克,茵陈20克,旋覆花10克,生赭石10克,杏仁10克,橘红10克,藿香10克,白术10克,黄芩10克,香附10克,白蔻仁6克,泽兰20克,金钱草10克,草河车10克,车前子10克,郁金10克,藕节10克。7剂,水煎服,每日1剂。
前方加强理气活血之功,加白茅根30克,赤白芍各15克,郁金10克,炒莱菔子10克。14剂,服法同前。
又服14剂后,尿黄、身黄明显减退,面部晦暗之色渐转明亮,脘堵胁胀已消,纳食明显增加。复查总胆红素(TBIL)68.21umol/L,直接胆红素(DBIL)54.1umol/L。此邪气渐退、正气已虚之象,治疗逐渐增加益气健脾之剂。
先用生黄芪30克,逐渐加至生黄芪120克,予冬虫夏草5克,西洋参10克同服。15天后黄疸尽退,纳食正常,面色转红润,复查胆红素、肝功能均正常。改以益气养阴、滋补肝肾之剂巩固1个月,病获痊愈。
病案2
患者,男,36岁,1999年6月1日初诊。
主诉:黄疸半月余。患者1个月前曾发高热2天,到某院门诊诊治,服中西药(具体不详)3天后体温逐渐降至正常,但全身出现黄染,尿色深黄如茶,即住院治疗。实验室检查:总胆红素(TBIL)1050umol/L,直接胆红素(DBIL)604umoL/L,肝功能基本正常,甲肝抗体(+),余病毒检查均阴性。行逆行胆管造影检查,确诊为硬化性胆管炎。患者住院15天,经治疗效果不显,实验室检查总胆红素(TBIL)停留在600umol/L以上,遂来北京中医医院就诊。
患者述乏力重,自汗盗汗,尿深黄,大便色发白或稀而不爽,每天3~4次,全身皮肤瘙痒,纳食尚可。舌质暗,苔白厚,脉沉弦。
证属气虚湿热阻滞,胆道不利。治宜益气清热利湿,活血利胆退黄。
处方:生黄芪100克,茵陈10克,藿香10克,杏仁10克,橘红10克,柴胡10克,赤白芍各15克,当归10克,香附10克,泽兰10克,金钱草10克,车前草10克,白茅根30克,藕节10克,蒲公英10克,猪苓10克。
服药40剂后,黄疸明显消退,乏力减轻,自汗、盗汗止,皮肤瘙痒仍如前。复查总胆红素(TBIL)113umol/L。前方加强凉血燥湿之力,加地肤子、苦参、苍术。
又服20剂,患者皮肤瘙痒渐瘥,肝区稍不适,胸闷,下肢沉重。实验室检查总胆红素(TBIL)降至42umol/L。上方去地肤子,加白术、旋覆花、生赭石加强健脾燥湿、化痰活血作用,继服20剂后,黄疸全消,小便色正常。复查胆红素均降至正常。再加茯苓、青皮、白芍扶其阴,固护脾胃,巩固治疗,以获全效。
病案分析
重视辨证,首先分清虚实
病例1两胁胀满,食后胃脘堵胀,呃逆纳差,属肝胃不和。治疗在疏肝和胃的基础上清利湿热,活血化痰退黄。首方即用旋覆花、生赭石、醋柴胡、香附、白蔻仁、郁金重镇降逆,理气和胃。
病例2乏力重,自汗盗汗,大便稀,每天3~4次,证属正气亏虚,治疗补气扶正为重点,兼清利湿热、活血利胆。首方重用生黄芪100克,补益正气;以杏仁、橘红和胃化痰,时刻顾护胃气,缓缓图之;旋覆花、生赭石重镇之力过强,恐伤正气,待正气渐复后才用。关幼波先生在具体的辨证指导下加以施治,分清虚实抓重点,获得奇效。
黄疸或为外感湿热疫毒,或为湿热内蕴,日久酿毒,湿热夹毒胶固难解,瘀阻血脉而发病。湿热邪盛助其毒势,毒盛湿热鸱张,两者成为互助之势。毒邪不去,湿热难解,黄疸难消,故退黄必解毒。黄疸为湿热瘀阻血脉而成,病在血分,故治黄当从治血入手,活血凉血。湿郁化热,热煎液成痰,痰阻血络,血液瘀滞,而致痰瘀互结,气机阻滞,脉道不通使黄疸加重,故治黄必化痰,化痰又当结合理气、活血之法。病例1中以旋覆花、生赭石活血化痰降逆气;杏仁、橘红化痰和胃;党参、白术健脾燥湿;藿香醒脾,助水湿运化;黄芩、草河车清热解毒;泽兰、郁金、藕节、香附活血行气;车前子利水湿;金钱草、茵陈清热解毒,利湿退黄。病例2中以生黄芪益气运化水湿,通行血脉;茵陈、车前草、蒲公英清热解毒,祛湿退黄;杏仁、橘红化痰和胃;白芍、当归养血行血;柴胡、香附、泽兰、白茅根、藕节理气活血兼利血分湿热。两例虽然辨证不同,治法各异,但都离不开解毒、活血、化痰,终使黄疸得以消退。
疾病后期,邪退正衰,关幼波强调加强扶正作用,使正气恢复,邪气尽除,斩草除根,以防邪气死灰复燃,达到根治的目的。病例1在邪退过程中,逐渐加重补益药物,先用生黄芪皮,后改生黄芪,不断加量,最后加冬虫夏草、西洋参补肾益气。病例2始终以扶正祛邪并行,后期合用健脾和胃固营的茯苓、青皮、白术、白芍以收全效。
重视气血辨证,倡导八纲结合气血的“十纲辨证”是关幼波的基本学术思想。慢性疾病、疑难疾病从“痰瘀”论治,是关幼波的经验特点。针对黄疸,关幼波认为,该症系湿热入于血分,痰湿瘀阻血脉,胆液外溢而发病,强调应从血分论治,在活血解毒、化痰通络基础上辨证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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