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叔说  让中医更美更有趣更贴近生活

妙手回春医馆。

孟诜的风光无限让韦桓、柳志远急红了眼,妙手回春医馆门可罗更是让二人坐立不安。

人算不如天算,不曾想孟诜如此福大命大,柳志远原以为孟诜被驱逐到破庙照顾麻风病患,就好比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再也不能超生,谁知孟诜力挽狂澜,扭转乾坤,竟然治好了麻风病患。如此,不但没有让孟诜损兵折将,反而让他的气势更旺,都快独霸杏林了。

自从没有了《千金方》作倚仗,妙手回春医馆的病患每况愈下,原本还指望韦桓能够勉强支撑一下,但韦桓的医术实在让柳志远不敢恭维,简直失望透顶。十个病患有五个不知道治,剩下的五个最多能医好一两个。如此不学无术,难怪被孟诜远远甩在身后。言语中难免冷嘲热讽,柳志远羞辱韦桓一个大活人比不上一本死医书。韦桓睚眦必报,说有种你来治病。柳志远就一声不吭了。要不是韦桓还有利用价值,柳志远早就一脚把他踹了。

两人就这样争争吵吵,争吵后又和好。柳志远始终不明白,都已经沦落到如此地步了,韦桓为何还不请老将出马,让他的父亲扶持他一把?

这日孙思邈刚离开长安,柳志远的狗鼻子真灵通,嗅到了消息

柳志远神秘兮兮地对韦桓说道:“听说了吗?出大事了!大大利于我们医馆的大事!”

“别一惊一乍的。有甚大事?”

“孙思邈远游去了!不知猴年马月才回来。只是便宜了孟诜那小子,让他掌管了医馆。”

韦桓一听孙思邈把医馆交给了孟诜,又不免羡慕嫉妒恨,表面上却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道:“这跟咱们有甚关系?风马牛不相及,八竿子打不到一块。整天爱打听小道消息,没个正行,有本事多拉几个病患来才是王道!”

柳志远撇撇嘴:“燕安知鸿鹄之志哉?我虽干的是杂事,但也至关重要。”

“你倒说说有甚利好咱医馆的?”

柳志远随手拉过一张凳子,一屁股坐下,兴致高涨道:“精诚医馆现在群龙无首,正是我们现在下手的大好时机。孟诜虽然医术了得,但打理医馆未必见得有什么高招。”

韦桓不动声色道:“孟诜这个伪君子我了如指掌,深藏不露,千万别小觑了他。要想扳倒他还得从长计议。上回你就大放厥词说孟诜永无翻身之日了,结果如何?”

“这回咱不扳倒孟诜,咱整垮精诚医馆。皮之不存毛将附焉?精诚医馆没了,孙思邈纵使宰相肚里能撑船也万万容不下他的。”

“你说的轻松!精诚医馆树大根深岂是你我说整垮就整垮的。区区一个孟诜都拿他没办法,何况是一个在长安杏林有着显赫威望的精诚医馆?你是在痴人说梦还是异想天开?”

“树大根深但也树大招风,精诚医馆在长安杏林之中备受瞩目,想整垮他不止咱们一家。如今孙思邈不在医馆坐镇,精诚医馆的威信肯定不如从前,对孙思邈怀恨在心的各大药铺、医馆必蠢蠢欲动,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咱们可以联合各大医馆、药铺,统一战线,让他们倾巢出动,把矛头指向精诚医馆。这时,纵使精诚医馆有三头六臂,也招架不住啊。这招叫做枪打出头鸟。”

韦桓来了兴趣,道:“你又有何妙计?”

柳志远又对韦桓耳语一番,韦桓连说“甚好,甚好”。

韦桓、柳志远准备游说长安各大医馆、药铺成立一个“杏林会”,冠冕堂皇说是互惠互利,光大杏林,促使医业健康有序的发展,实则想置精诚医馆于孤立无援的境地,然后让各大医馆蚕食之,把精诚医馆消灭于无形之中。

一些只想牟取暴利毫无医德医品之徒自然禁不住柳志远尖牙利嘴的游说,争先恐后地加入杏林会。由于是柳志远与韦桓二人发起筹措,杏林会成员推举柳志远为会长,韦桓为副会长,共同主持大局,处理杏林会诸项事宜。柳志远老奸巨猾,知道韦桓极好面子,便执意让贤,让韦桓当了会长。韦桓脸上大放光,心中好不爽快,走起路来也不免趾高气扬。

为使得杏林会更具威望与份量,韦桓与柳志远二人又怀着侥幸心理去游说阴阳鬼手薛一指与刮痧鼻祖叶沙石,要是此二人能够入会,那杏林会就如虎添翼,威震杏林

二人先是找到叶沙石。

叶沙石懒得搭理二人,只说:“如果你们能够让鬼手入会,我就加入。”

柳志远道:“一言为定,后会有期,告辞。”

韦桓自知做了亏心事,又晓得鬼手的脾气,在鬼手居前有些犹豫。

柳志远催促道:“走吧,还磨蹭什么!堂堂一个掌管几十来家药铺的杏林会长焉能如此畏首畏尾?成大事者要能屈能伸。区区一个鬼手有何惧怕?还怕他吃了你不成?”

韦桓稳了稳情绪,收起了他的羞耻之心,抬头挺胸走进了鬼手居。

果不出所料,爱憎分明,嫉恶如仇的鬼手一见到韦桓就厉声指责,破口大骂。

“你这个孽种!还有脸来见我?不好好呆在家里面壁思过跑到这里来作甚?如果我是你早就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还在这里大摇大摆,丢人现眼!”

“师父……”韦桓怯怯地唤了一声。

鬼手怒道:“不要再叫我师父!我没你这个徒弟!连手足也残害,天理不容!枉我鬼手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瞎了眼收了你这个孽徒!”

柳志远故意叫了一声:“会长!咱做错了什么,该磕头认错的还得磕头认错。人无完人,金无足赤。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想鬼手前辈心胸广大定不会计较会长的过失的。”

鬼手瞪大了眼睛,问道:“什么会长?”

柳志远道:“鬼手前辈您还不知道吗?长安杏林之中近日发生了一件划时代的大事,杏林中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鬼手前辈一无所知吗?”

鬼手没好声气道:“老夫孤陋寡闻,什么划时代的大事一概不知。要有划时代的大事那就是我的好徒儿医好了麻风病患。”

柳志远道:“非也,非也。鬼手前辈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研切脉事啊。孟诜之事早就昨日黄花,况且又怎能与我口中之事相提并论?”

鬼手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要在这里卖关子,耽误老夫的时辰!”

柳志远这才言归其传,颇为郑重地说道:“经广大同行的协商,长安杏林会横空出世。韦桓众望所归,当仁不让,荣任杏林会首届会长。”

“哈哈!”鬼手仰天大笑,“一群乌合之众!不过韦桓你倒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啊!被孙思邈逐出师门,又弄一个什么狗屁会长当,真是佩服,佩服!”

韦桓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低着头,一言不发。

柳志远在心里骂道,真是个草包,会长白让你当了!

柳志远又凑过去,满脸堆笑道:“杏林会刚刚成立,百废待兴,广纳贤能。若鬼手前辈不嫌弃,杏林会成员翘首以盼您能够加入。料想在您的指导之下,长安杏林必会焕然一新,生机勃发。”

“别给老夫戴高帽子,老夫不吃这一套!老夫独来独往惯了,绝不与你们同流合污!”

柳志远劝道:“前辈,话不要说得太满,事不要做得太绝。世事无常,你敢保证日后哪天你没个难处?到时杏林会也好助您一臂之力,解您燃眉之急啊。”

手气得胡子都歪了,在地上啐了一口,道:“我呸!老夫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要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在这里喋喋不休,啰哩吧嗦?你们,赶紧给我出去!出去!”

说着,鬼手张开双臂像老鹰赶小鸡一样把二人赶到了门口。

柳志远仍不甘心,叫道:“前辈,三思啊!三思啊!前辈。”

鬼手似乎想起了什么,欲戏弄二人一番,换了一副面孔,笑道:“这样吧,你们要能回答老夫一个问题,老夫就加入杏林会。”

柳志远见事有转机,大喜,脱口道:“甚好!请鬼手师父出题。”

“既然你们成立了杏林会,老夫就考考你们,何为杏林?为何把医业称之为杏林?”

实在是简单不能再简单的问题,几乎所有的大夫都耳熟能详。柳志远一下子傻了眼,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柳志远无奈地看着韦桓,韦桓竟然也不知。本来就不曾打算学医,走上大夫这条路完全是命运使然,只知道杏林向来是医业的代称,哪里花心思无研究过这背后的典故啊。

柳志远道:“鄙人才疏学浅,确实答不出来,惭愧。不过韦会长学富五车,定能对答如流。”

哪知韦桓竟赌气似的说道:“在下不知。杏林就是杏林,我哪知为何叫杏林!”

鬼手又大笑道:“如此,就让老夫告知你们吧。也让你们长长见识。三国时吴国有一位名医,叫董奉董奉心忧天下,劝穷苦的百姓种杏树发家致富。无知的百姓不以为然。于是董奉想出一个主意:凡来就医者一律不收诊费,如重症病患被治好就让其在他所住的山头种五棵杏树,如一般病患被治好就种一棵。董奉医术高明消息一出,不而走,前来就医的病患接踵而至。很快董奉所住的山头,杏树一棵一棵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日积月累,然成林。百姓为赞其善举从此以后就把医业称之为杏林杏林就一代一代流传下来……”

柳志远道:“受教了,前辈。既然有言在先,在下愿赌服输,不再打扰,告辞!”

说着拉起韦桓灰溜溜地走了。

不多远,柳志远就抱怨道:“我还以为你熟读医书,岂料你连这点常识也不知!”

韦桓反唇相讥道:“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既不知何来说我?”

“我与你岂能混淆一谈?我可没做什么成为一代名医的春秋大梦!你不是要出人头地吗?你不是要扬名立万吗?身为大夫连何为杏林都不知,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韦桓哑口无言。

“好了好了,不说了!也罢,他不入就不入,少他一人不少,多他一人不多!走吧,跟我去精诚医馆。”

“去精诚医馆作甚?你又不是不知我与孟诜势不两立,形同水火。”

“什么势不两立?我看就是一山不容二虎!今日不同往日,你现在是杏林会会长了,完全可以去羞辱他一番。”

这正中韦桓的下怀,一直被孟诜压制的韦桓觉自己当了会长可以扬眉吐气一番了。

于是二人快步来到忙忙碌碌的精诚医馆。

新官上任,孟诜也未烧什么火,一如既往专注于为病患治病孟诜以理服人,以德服人,以精湛的医术服人,早已深入人心,医馆上下莫不从之,没有人趁孙思邈不在之际蓄意滋事挑衅。孟诜、张翰、孙若兰三人正在商讨着医治病患之事。

张翰见韦桓、柳志远二人神气活现地走了过来,出言不逊道:“稀客啊,哪阵风把你二人吹来了?你们来这里有何贵干?这里可不欢迎闲杂人等!”

柳志远叫嚣道:“大胆!你区区一个医馆的无名小卒竟然用这种口气杏林会会长说话!”

韦桓的尾巴翘了起来:“咱不跟他一般见识。”

张翰道:“会长?这头衔还真让人耳目一新啊!也不知是不是孤家寡人一个自封其号!”

柳志远道:“杏林会已经有二十多家医馆、药铺入会,你这目寸光之人又岂能知晓?”

孟诜道:“三弟,进门是客,不要这样。二位有何事尽管直说。”

韦桓道:“孟诜,我不是有意来叨扰你,我是受杏林会成员所托前来问一下你,精诚医馆是否愿意加入杏林会?”

柳志远添油加道:“这可是一个大家庭,人才济济,各路神通。加入杏林会有百益而无一害啊!”

孟诜抱拳道:“医馆诸事繁忙,实在无暇顾及这等与医患无关之事,精诚医馆暂无加入杏林会的打算。况且我只是代为师父打理医馆,医馆加入杏林会这等大事我无权定夺,只能等师父远游归来再定。如二位无其他事就请自便吧。”

孟诜越是彬彬有礼的样子,韦桓越是气恼,韦桓最想看到的是孟诜气急败坏的样子。

柳志远恶声恶气道:“韦会长诚心邀请你入会是看得起你,别不识抬举!不要拿孙思邈来搪塞,谁不知道他已经远游,回不回得来还未可知。你想敬不吃吃罚吗?你想与杏林为敌吗?你想置精诚医馆于死地吗?我再问你一句,你到底入不入会?”

孟诜从容道:“恕难从命!”

“你——”柳志远指着孟诜的鼻子说不出话来。

这时,一直沉默的孙若兰言语犀利地说道:“你二人的医术不过拾人牙慧,焉能成为杏林翘楚表率?杏林非林,一群跳梁小丑,粉登场,自弹自唱,自演自看,未免贻笑大方。”

说完,又优雅转身对孟诜道:“孟公子,不要理会他们的胡搅蛮缠。我们忙去吧。”

孙若兰的话有二两拨千斤之效,韦桓与柳志远果真被气走了。

柳志远且退且叫:“孟诜!总有一天,我要你跪着求我!”

人气得直跳脚,韦桓又向柳志远大发牢骚,说不该来他偏要来,这下倒好不但没有看到孟诜的笑话,反而被他折辱一番。

二人回去后开始向杏林会成员搬弄是非,说三道四,痛斥孟诜等人狗仗人势,目中无人,想称霸杏林,不屑与他们为伍,还出言讥讽他们不过一群辈,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本来就对精诚医馆一家独大有所忌恨,自己为善也不能挡了别人的财路啊。经柳志远这么一挑拨离间,无异于火上浇油,杏林会成员无不气得怒发冲冠,拍案而起。有一位性子烈的成员摔杯而去,誓言有他在一天,精诚医馆就甭想有安生日子过。

柳志远见时机已到,向众成员一一抱拳,道:“诸位高贤大德,我们不能光嘴上为快,得采取行动才是。得想想法子治治他,不然在座的各位颜面何存?”

一成员道:“一定不能便宜了他,得杀杀他的威风,否则难出心中这口恶气!”

另一成员道:“孟诜这小子狂妄无知,竟公然与杏林会为敌,不加入杏林会,他意欲何为?”

韦桓冷笑道:“不过是想唯我独尊,呼风唤雨,攫取他想要的一切罢了!”

柳志远附和道:“会长说的对。杏林又不是他一个人的,我们绝不能让他小人得志,恣意妄为!要如何对付孟诜这小子,还望各位前辈高人各抒己见。”

一成员道:“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人不成?会长有何高见,我等遵听吩咐。”

韦桓正要一展口舌,却被柳志远抢过了话头:“会长深谋远虑,连夜想出一锦囊妙计。在座的各位有一大半以上不是药铺的掌柜吗?凡去精诚医馆就医者一律不出售药材给他。诸位意下如何?群策群力,请大家不要拘谨,畅所欲言。”

在座的成员为医馆者无不举手赞成,这样他们就可以分流精诚医馆的病患。但为药铺者不免有些后顾之忧,去精诚医馆就医的病患委实太多,若都不买药给他们岂不影响生意?

柳志远眼尖,看出了这部分人的心思,释疑道:“诸位药铺掌柜,你们大可高枕无忧。大活人还会被尿憋死?孟诜开的方子抓不到药,这些病患为了活命定会改去其他医馆,肥水不流外人田,不会折损你们的利益。在座的若是开医馆的,还可以将病患引向指定的药铺,一举双得,岂不美哉?”

一药铺成员道:“二位会长真是高瞻远瞩。我等任凭差遣,惟命是从。”

其他药铺成员也纷纷站起来,表示赞同此计。于是此计全数通过。

精诚医馆。

 孟诜正忙得焦头烂额,一名已被诊治过的病患离去后又愁眉苦脸地折了回来,找到了孟诜

“孟大夫,小的实在不想打扰你,可是你开给我的方子抓不到药,这如何是好?”

张翰正在为病患施针,插了一句道:“是不是药铺的药卖光了,你可去别家试试。”

“小的已经跑遍了长安大大小小的药铺都没抓到药。不是没有药而是他们故意不卖给我。他们明目张胆的告诉小的,说——”

“他们说什么?“孟诜道。

“他们说凡是精诚医馆开的方子,尤其是孟大夫开的方子,有药也不抓。”

张翰迅速地从病患身上拔出针,气愤道:“岂有此理!一定是韦桓之流所为!”

一会儿,已经成为孟诜徒弟的冬青领了好几个拿着药方抓不到药的病患慌张跑来。

“师父,他们都说药铺不卖药给他们!”

孟诜沉着冷静,处事不惊,道:“三弟,你把他们带到汤药房,让杂工用医馆的药煎给他们服用。冬青,你速速把医馆的杂工们全部召集到院子,我有话要说。”

孟诜神情严肃紧张,聚集在一起的杂工们交头接耳,揣测着医馆发生了什么大事。

孟诜道:“以柳志远为首的杏林会蓄意为难我们,不卖药给我们的病患,想置精诚医馆于险境,在这危难时刻,我们要团结一致,齐心协力,保全我们的医馆,决不让柳志远之流奸计得逞!”

一听又是柳志远搞的鬼,医馆杂工无不咬牙切齿,摩拳擦掌。

一杂工叫道:“孟大夫把柳志远交给我,我定把他生擒活捉交给你发落!”

孟诜道:“现在不是挑事的时候,当务之急得保证医馆的药材供应。医馆的药材所剩无几,大家姑且放下手中的活跟我去终南山采药吧。”

孙若兰道:“还是我去吧,医馆的病患还需要你照顾。”

冬青道:“姐姐你也不要去,医馆病患多,师父一个人忙不过来,你留下来帮他。我带他们去!”

孟诜道:“你行吗?”

冬青信心十足道:“师父请放心,我从小在山里长大,走山路可是我的拿手绝活!一定完成任务!”

孟诜道:“也罢,就由你去吧!万事小心!”

冬青一行人送至医馆门口,也不知谁把此事说了出去,守候在医馆门口的病患家属们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孟大夫,让我们一起去为医馆采药吧!”

“这——”孟诜很是为难。

一位老伯言辞恳切地说道:“孟大夫,您和孙大夫待我们这些病患恩重如山,我们一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现在医馆有难,我们岂能坐视不管?往日我们受尽了医馆的恩惠,一直苦于无以为报,现在正是我们报恩的时候了!大家说,是不是?”

病患家属纷纷附和老伯:“请大夫允许我们去采药吧!”

孟诜感动得热泪盈眶,但仍然有些过意不去,道:“谢谢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的厚爱,在下感激不尽。只是你们是陪着病患来就医的,怎能让你们弃病患而去,替医馆上山采药呢?”

老伯到:“这不碍事的,孟大夫。这些病患都不是十万火急的病,留下三四个人照顾就可以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请成全我们的心意吧!”

众病患家属齐声道:“请成全我们的心意吧!”

此情此景,令在场的每一个人不为之动容。盛情难却,为大局着想,孟诜依了他们。

冬青带着医馆杂工、病患家属翻山越岭,不辞辛劳一连采了五日的药草。药材仓库都已经无处可放,就堆积在院子里,很快院子里的药材堆得像小山一样高了。医馆用药一月无需担忧。但这毕竟只能缓解一时的急需,相对于医馆的长期用药也是杯水车薪。现在正值药材盛产之季,有药可采,过了这个季节又该如何?另外也不能总让病患家属去采药吧?故自己采药不是长久之计。还得运筹帷幄,另想他法。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让医馆长久地走出困境,还得去找柳志远、韦桓。

孙若兰知道孟诜与张翰不好出面,于是没有告诉二人,一个人自作主张地来到了妙手回春医馆。

妙手回春医馆一个病患也没有,见孙若兰到来,无所事事的柳志远迎了出来。

“哟,这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啊,竟然移驾屈身到无人问津之地。哦,我道是谁呢?原是大名鼎鼎孙思邈的千金啊!怠慢了,怠慢了,请。”

柳志远阴阳怪气地说着,用色眯眯的眼睛把孙若兰从头到脚看了个遍。

“柳志远,请你看在我爹曾是你师父的份上,不要再为难精诚医馆。”

孙若兰不卑不亢,也不正眼瞧一下柳志远,他那副嘴脸只能让她反胃

“你到底是在求我还是在命令我啊?现在知道拿师父来压我了,我被师父赶出医馆你可曾替我求过一次情?你之前不是说我不过是跳梁小丑吗?怎么还肯拉下脸来求我这个跳梁小丑呢?如此看来贻笑大方的是你不是我啊。”

“你执意如此吗?一点情面也不留吗?”

“我给你情面谁给我情面?我在医馆呆了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原指望将来能接手医馆,你父亲倒好,一点情面也不给,一脚把我踹了出来!”

“天作孽犹可怜,自作孽不可活。你休怪他人,一切皆是你罪有应得。”

柳志远叫嚣道:“那你还来找我作甚?”

“如你冥顽不化,我也无话可说。”

孙若兰转身即走。

“慢着!”

柳志远一声断喝,又走到孙若兰面前,道:“我知你一向自视甚高,从不曾正眼看我。这样吧,若你能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上一炷香的时辰,我就答应你。要看脸哦!”

“无耻之徒。”

这时,韦桓讥笑柳志远道:“为难一介女流算什么英雄好汉。”

又对孙若兰道:“孙小姐你可千万别上了他的当,就算你做了这等事他也不会答应你的。就算他答应,我也不会答应。对了,你回去后可知会孟诜一声,他若肯来求我,事情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孙若兰没有理会韦桓,径直走出了妙手回春医馆。

路过天音阁所在的那条狭窄的小巷,孙若兰不自觉地拐了进去。平素里孙若兰与柳如莲来往稀落,细想来约莫有三四月不见了吧。有关柳如莲的消息大都是从孟诜与张翰的口中得知。孟诜在山神庙照顾麻风病患之时,孙若兰去探望问起柳如莲近况,从孟诜口中得知柳如莲过得不太好,与孟诜有些不睦。

寂寞梧桐冷清秋,柳如莲孑然一身伫立在梧桐树下,旁边是一丛凋败乱的花。落花人独立,两只比翼双飞的更让她触景生情,此情不待,早已惘然。自上回在镜月庵出家未能如愿后,柳如莲就过着人比黄花瘦、斯人独憔悴的生活。

“如莲。”孙若兰低低地唤了一声。

“是你——孙小姐?”柳如莲回过头来,颇有些意外。

“一直想来看看你,一直没有机会。今日外出路过这里故来拜望。叫我若兰就行。”

她总是那么优雅高贵,就如一朵永远也不败的兰花。柳如莲看到孙若兰的丰姿又不免自行惭秽。柳如莲幽幽地问道:“他,还好吗?”

“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发生可什么事,但从你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你很关心他。既如此,为何据他于千里之外呢?孟公子他是很在乎你的。”

“你是一朵自由行走的花,而我只能困在这个寂寞清冷的小院了却余生,连顾影自怜的资格都没有。相见不如怀念,怀念不如相忘。孟大哥只需要你这样的人红袖添香,若兰,拜托你好好陪着他,不离不弃。如此,我也就安心了。”

“可是你真的能够释怀忘记他吗?我虽不曾经历情爱,但也深知喜欢上一个人只需要一刹那,而忘记一个人则需要一辈子。”

“那你喜欢孟大哥吗?”

柳如莲淡然锋显露地发问打了孙若兰一个措手不及。孙若兰避开了她的锋,巧妙地答道:“我和孟公子没什么,他的心里只有你。不过他现在过得并不如意。”

“怎么了?”

“医馆遭奸人算计,他为此心力交瘁,寝食难安。”

孙若兰走后,柳如莲就迈着急促的步子去了妙手回春医馆。

柳如莲一见到韦桓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想不到你如此卑鄙!偷了师父的《千金方》却嫁祸给他!这种事你也干得出来!现在又害他的医馆无药可用。韦桓,你几时变得如此狠毒了?我已经完全认不出你来了!”

这一巴掌韦桓知觉脸上火辣辣的,不觉得疼痛,也不恼怒。好一直在期待这一巴掌。自上回玷污柳如莲的清白之身后,他就一直期待柳如莲狠狠地打骂他一顿,如今这一巴掌终于来了。

柳志远早就知道韦桓对柳如莲垂涎三尺,想在一旁看热闹,被韦桓推推搡搡地赶出了房间。柳志远就在门外偷听。

“无论我变成怎样的人我待你始终如初见!不要拿孟诜的事来破坏你我之间的关系!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能不能有那么一小会儿没有孟诜的存在啊!我和孟诜早已鱼死网破,不共戴天你不是不知道!如莲,就算我求你了!以后能不能不要一见面就说你的孟大哥,好吗?”

韦桓用哀怨的目光看着柳如莲,这样说着仿佛是他受了莫大的委屈。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孟大哥早已放下上一辈的恩怨,就是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耿耿于怀!”

“如莲,你别傻了!我父亲曾杀害孟诜的一家,这样的血海深仇说放下就放下得了吗?他现在不报是因为时机未到。一旦时机成熟他会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会数倍的偿还!今生我二人是命中注定的仇敌,谁也改变不了。如今我只想自保,不想日后沦为他的鱼肉,这也有错吗?”

隔墙有耳,柳志远把韦桓的话听了去,颇为震惊,不曾想他二人有着如此不为人知的深仇大恨。柳志远阴诈的小心思又活动开了,如此,何不找机会利用二人的仇怨,相争,我坐享渔翁之利呢?

韦桓一如既往的强词夺理。柳如莲早已失去了与他争论下去的耐性,冷冷地说:“说吧,你要怎样才肯放过孟大哥?”

“这个我做不了主,这是杏林会成员一致的决定。”

“我知道你可以!”柳如莲加重了语气。

“如此,你也别怪我厚颜无耻。只要你答应与我在一起,与我成婚,我就去游说杏林会成员,让他们解除对精诚医馆的禁令,不要以为这是交易,只因为我太喜欢你。”

“好,我答应你。”

沉默了许久,柳如莲才说出这样的话,泪水夺眶而出。一生的幸福就此葬送。

柳如莲前脚刚出去,柳志远就夺门而入。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虽不是英雄,却被美色冲昏了头脑,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再也爬不起来了啊。终得所愿,作为兄弟我是不是该对你说一声恭喜呢?”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柳志远发狠道:“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毁了我们的大事!好不容易逮住一个机会整垮精诚医馆就这样被你前功尽弃!你对得起我,对得起妙手回春,对得起杏林会所有成员吗?红颜祸水啊!”

韦桓不以为然道:“你急甚!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回放他一马,我还有更狠的法子对付他!”

韦桓又对柳志远耳语了一番。

柳志远听后赞曰:“高,实在是高!无毒不丈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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