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叔说  让中医更美更有趣更贴近生活

有了冬青同行,这一路上倒也增添了几分乐趣。冬青与所有的孩童一样,好奇心特别重,对一切感到新鲜无比,问东问西的,常常惹得大家开怀大笑。有时候大家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生一些口角,把气氛弄得有些尴尬,这时候冬青就充当了和事佬,很快让彼此之间的不快烟消云散。冬青问的最多的一个问题是“什么时候到武当呀”,大伙通常就对他说“快了,快了”。就这样在一问一答中,在欢声笑语中,不知不觉三个月过去了,孟诜一行人来到了武当山脚下。

众人忘却了旅途的辛劳,在山脚下仰望武当的雄壮奇美,惊叹于武当的钟灵毓秀。冬青却归心似箭,说领他们去家里先歇息一下再带他们游览武当山。众人领会其意,频频点头。于是冬青在前面开路,快步如飞,奔向日思夜想的家。

冬青的父亲去了武当山打猎,冬青的母亲则在佛龛前虔诚地祈求菩萨保佑她失踪的孩子早日平安归来,这是她每天雷打不动的事。自从冬青在武当山上玩耍被人掳走后,冬青母亲就再也没有笑过,一想到冬青的样子就忍不住落下泪来。冬青的父亲每每劝她想开点,说日子还得过,说不定哪天冬青就突然回来了呢。冬青母亲嘴上应着,心里依旧如是。冬青母亲的诚意终于感动了菩萨,这不,菩萨把冬青完好无损地带回来了。

此刻冬青就站在母亲的身后,无数个日夜的思念化作一声感天动地的呼唤:“娘!”

冬青冬青,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冬青?你跑到哪儿去了啊!娘好想你啊……”

冬青母亲先是不断抚摸着冬青的脸,然后一把抱入怀中。母子俩抱头痛哭。

冬青父亲打猎归来,看到冬青扔下猎物就扑了过去,抱着冬青母子俩也哭得一塌糊涂。

一家人终于团圆了,孟诜等人虽然鼻子发酸,但心里却感到无比欣慰。孟诜三兄弟自然而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此番游学并未征得父母同意,他们会不会与冬青的父母一样中日饭不思,处于担忧之中呢?

好长一段时间冬青一家人才平静下来。冬青这才想起对自己有恩的哥哥姐姐,赶忙揩揩眼泪,为父母介绍起来。

“爹,娘,要不是孟诜哥哥他们,孩儿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们呐!”

冬青父亲是老实厚道之人,不知道说些什么感谢之语,竟要向孟诜等人行跪拜大礼。

孟诜赶紧把冬青父亲扶起来,道:“大哥您真是折煞我等小辈,举手之劳,何足道哉!”

冬青母亲道:“你们都是好心人。菩萨保佑你们好心一定有好报。”

孟诜冬青父母打听武当山天门道长的情况,冬青父亲却说天门道长不在武当山。

孟诜道:“大哥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大哥与天门道长素有往来?”

冬青父亲道:“一年前,我去武当山找冬青不小心摔断了骨头,是天门道长帮我接上的。此后每隔一月便去天门观探望道长一次。今日去天门观,他的弟子告诉我,道长不在天门观有二十来天了。说是被我们这里的县太爷抓起来了。县太爷要道长替他炼制什么长生不老的仙丹,道长不肯,说世上没有什么仙丹。县太爷以为道长欺骗他,就把他抓起来了。”

“岂有此理!”孟诜愤然道,“真是昏庸无能的狗官!带我去与他理论,定将天门道长救出来!”

因天色已晚,众人只好暂且留宿冬青家中,明日再做打算。

是夜,众人皆睡去,孟诜想着该如何说服县令释放天门道长,辗转难眠。索性起了身,披了件衣服,来到冬青家的小院在,在朦胧的月光下徘徊,思索。

不料,冬青也出来了,孟诜以为他要上茅房,却见冬青径直向自己走来。

冬青忽闪着大眼睛望着孟诜道:“哥哥,你是不是想一个人去县衙?”

孟诜吃了一惊,冬青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心细,猜出了他的心思。孟诜捏了捏他可爱的小脸蛋,问:“你怎么知道的?”

冬青道:“冬青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哥哥是个大好人,是所有哥哥姐姐中最好的一个人,一定会去救天门伯伯的。但又不想连累其他哥哥姐姐,所以想一个人去。”

孟诜甚是感动,抚摸着冬青的头道:“那冬青乖,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不许告诉其他人哦。”

“不。”冬青裂开嘴笑道,“我跟哥哥一起去。我知道县衙在哪里,我带哥哥去。如果哥哥不准我去,我就把这个秘密说出去。”

孟诜哭笑不得,这鬼灵精,只好答应让他带路,如有意外也好让他回来通风报信。

翌日,东方刚泛出鱼肚白,其他人还在睡梦之中,孟诜冬青悄然离去。

抵达十堰城门已经晌午时分,时值寒冬腊月,天寒地冻,冬青小手凉,小脸通红。孟诜冬青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揉搓了一会儿,又捏捏他的耳朵,冬青通身暖和起来。进了城,二人吃了几个包子,直奔十堰县衙。

县衙大门孟诜被看守大门的小吏挡住了去路,孟诜先是很有礼节地跟小吏说有要事要见县令大人。两个小吏趾高气扬,甚是嚣张,说县太爷岂是想见就见的。孟诜好话说尽,小吏死活不让他进去,孟诜忍无可忍与他们争执起来。好一会儿小吏才说进去可以得掏出一点银子来。

孟诜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欲要硬闯进去,被其中一个小吏拦腰抱住,另外一个伸出双臂拦住他。这两个小卒,哪是孟诜的对手,几下就被放倒在地。恰巧十堰县令有事外出撞上了这一幕,两个小卒你一言我一语说孟诜硬闯县衙还将他们打伤。县令雷霆震怒,不问青红皂白就命人把孟诜抓了起来,关押在与天门道长相邻的牢房。

押送孟诜的官兵一把将孟诜推进了牢房,孟诜抓住栅栏大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们凭什么抓我?”

官兵走远了孟诜握紧拳头一拳打在柱子上,骂道:“草人命、欺善怕恶的狗官!”

这时候一个中气十足、沉稳又洪亮的声音传来:“公子武功了得。”

孟诜转过身来见隔壁牢房一位身着道袍、鹤发童颜的老者坐在那里,表情甚是安详。

孟诜疑是天门道长,便拱手道:“在下孟诜,不知老伯是——”

“武当天门道长是也。”

果真是自己要找寻的天门道长,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孟诜大喜,作揖道:“晚辈见过道长。”

天门道长道:“公子因何事被关入牢房?”

孟诜道:“道长可知沈万君前辈?”

天门道长道:“正是爱徒。”

孟诜叹道:“可惜沈前辈已经不在人世了。”

于是孟诜将沈万君与魏天刚的事情以一种悲伤的口气天门道长娓娓道来。

天门道长并没有因为爱徒沈万君的死与魏天刚的断臂而神情大变,面容依然淡定,似乎这红尘之中发生的事都与他无关。

“司马迁云: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万君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而天刚最终找回了自己,幸矣。”

“道长囚禁于此,还有这等从容心怀,晚生真是佩服。比之道长,晚生实在是过于冲动莽撞了。”

“天地万物都有一个顺其自然的过程,频道也曾年少轻狂,意气风发,公子不必介怀。只要有觉悟智慧之心,再加岁月历练,定能处事泰然。”

“恕晚生愚昧,道长就不担心一辈子囚禁在这里?”

“该来的时候会来,该去的时候会去。遇到灾祸时不必难过,要想着幸福即将来临。幸福时亦不可大意,灾祸很可能就潜伏在你身边。就好像公子身上的剑,你可以用它做任何事,但切不可坐之于上。”

孟诜看了看生命中第一位恩师赠送的那把剑,知天门道长刚才所言是《道德经》里面的内容,恨自己当初没有读透学精,以至于无法与天门道长流畅对答。好在孟诜敏而好学,见机会难得便向天门道长请教《道德经》里一直迷惑不解的问题。

天门前辈,晚辈不才,老子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到底作何解?”

“道就是自然存在的统一的整体,统一的整体表现为阴阳二气,阴阳气交汇又形成阴、阳和三气,这三气最后产生万物。人作为万物中的其一,就要顺应这个‘道’”。

正在这时,典狱长走了过来,对天门道长道:“道长你想通了吗?”

典狱长遵循县令的命令每日前来探问天门道长是否肯为县令炼制长生不老仙丹,已成为习惯。孟诜见典狱长并无傲慢之态,似乎对天门道长有所敬重。

天门道长道:“贫道早已想通,是你们还没有想通啊。”

典狱长道:“又何故如此呢?知县大人也并未必不知世上没有长生不老之药,只是想求个心安罢了。你何不投其所好,任意炼制一养生药丸唬弄唬弄大人也好免去您这牢狱之灾啊!”

“你错了,并非贫道顽固不化,贫道糊弄的不是大人而是自己。贫道无论身处何地都是修道。这并非贫道的牢狱之灾,而是贫道的修道过程。你还是走吧,贫道是不会答应此事的。”

典狱长叹息一声,无奈离去。

孟诜问道:“知县大人为何非要道长炼制长生不老之药呢?”

“只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因贫道是修道中人,又对歧黄之术略懂一二,最重要的是孙思邈是贫道的至交。思邈兄擅长炼制丹药举国上下妇孺皆知,却不知那并不是长生不老之药,亦不过养生药丸罢了。他们以为贫道既然与思邈兄交往甚密,一定也精通炼丹术,于是将贫道抓来强迫为他们炼制仙丹。贫道不答应,就将贫道软禁于此。”

孙思邈的大名如雷贯耳,以前虽也有听闻,但还是第一次从孙思邈至亲至密之人口中得知。此时的孟诜不曾想过自己与孙思邈有任何关系,更不曾想日后将成为他的徒弟。

天门道长接着说道:“无奈当今社会习气也是如此,达官贵人无不追求长生不老方,岂知这世上并无长生不老药,只有延年益寿养生方。”

孟诜道:“敢问道长口中的延年益寿方又是如何?”

“效法天地阴阳,饮食有节,作息有律,操劳有度,精神内守,天人合一。这世上有四种人最善于养生。”

孟诜追问道:“哪四种人?”

“第一种人称之为真人,掌握了天地阴阳变化的规律,能够吸收天地之精华,超然独处,任何外物都干扰不了他,与天同寿,这种人的寿命远远超出天年;第二种人称之为至人,全面掌握了养生之道,能够顺应阴阳四时的变化,使身心处于广阔的天地之中,这样的人可尽享天年;第三种人称之为圣人,安然处于天地之中,顺从八风,没有烦恼,身处世俗之中,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这种人寿命可接近天年;第四种人称之为贤人,懂得养生之道,但仍然摆脱不了世俗的烦恼,故这种人虽然能高寿,但无法达到天年。”

孟诜道:“如此看来,这世上能够活到天年的人少之又少。敢问道长当今世上有可以称之为真人至人、圣人、贤人的人吗?”

天门道长沉思了一下,道:”能称之为真人至人的人这世上恐怕只有一人。”

孟诜迫不及待地问:“谁?”

“吾兄孙思邈。”

再一次听到孙思邈的大名,孟诜对其充满了无限的遐想,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世外高人呢?如有生之年能与之见上一面,那人生无憾矣!

“那称之为圣人的人呢?”

“长安五大名医——阴阳鬼手薛一指、心灵神医释净尘、针灸奇人宋锋刮痧鼻祖叶沙石、天音仙子苏织女以及同为孙思邈的至交峨眉山的觉空禅师可以称之为圣人。”

孟诜天门道长提到了天音仙子,惊问道:“道长还认识天音仙子?”

“贫道去长安拜访孙思邈的时候与天音仙子有过一面之缘,她弹奏的琴曲可谓天籁之音啊,故得名为天音仙子。”

孟诜道:“我们这次游学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去长安找天音仙子。”

于是孟诜又将霜儿的故事讲给天门道长听。

天门道长听后赞曰:“公子真是一位重情重义之人,不远千里将霜儿所托之物送到长安的天音仙子手中,难得啊!”

孟诜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赶忙从怀中掏出沈万君的遗物《医心源录》递给天门道长:“差点忘记了,这是沈前辈托在下转给您的!”

天门道长抚摸着爱徒的心血之作,道:”他可有什么交待?”

“前辈说如道长遇到有缘之人可将此书传给他发扬光大。”

“多谢公子。”

说完天门道长专心致志地翻阅起《医心源录》来。

今日与天门道长一番长谈让孟诜受益匪浅,不仅增长了见闻,还知晓了养生之道,而这些又岂能在学堂在之乎者也的书本中学到?孟诜发誓要想方法把天门道长救出去,要不然真是暴殄天物了。

而这边冬青孟诜被县衙官兵抓起来后,自己束手无策便心急火燎地跑回家告诉韦桓等人。

韦桓抱怨道:“大哥就喜欢专断独行。做这等大事也不和我们商量一下,害我们担忧,现在好了,还闯出祸来了。”

冬青道:“不要怪孟哥哥,孟哥哥是不想连累你们才这样做的。”

张翰道:“为今之计只有先去县衙看看再说。”

于是韦桓一行人又匆忙赶到县衙。

韦桓不像孟诜那样横冲直撞,多了个心眼,走到看守县衙大门的官兵面前,掏出一点银子,道:“这点银子给二位小哥打喝,还请二位小哥通融一下,让我们见一见知县大人。”

两位官兵笑纳之后将韦桓等人放行。

进得县衙,韦桓有些沾沾自喜:“要是大哥像我这样就不会被抓了。”

柳如莲颇有微词,实在不敢苟同韦桓的做法,但也不敢说什么,毕竟韦桓把事情办到了。只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来到公堂,见一位体态臃肿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端坐在大堂之上,便是知县大人了,头上悬挂着一幅“正大光明”的匾额。

知县大人一拍惊堂木,喝道:“来者何人?有何冤情速速说来?”

韦桓向前一步道:“草民叩见大人。我等并无冤情,只是想恳请大人释放一个人。”

“谁?”

“我们的大哥孟诜。就是早些时辰与看守衙门的士卒发生争执被大人关押起来的那个人。”

知县应酬繁忙,颇为健忘,怎么也想不起来韦桓说的是谁。知县主簿对其耳语一番,才恍然大悟,又一拍惊堂木:“此人硬闯县衙,打伤士卒,岂能说放就放?此事不容再议!退堂!”说完知县打了一个哈欠,大摇大摆地走下来。

韦桓还想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知县大人释放孟诜呢,这下可好,知县大人如此蛮横不讲理,全然不给机会。

韦桓正寻思者应对之策,突见知县大人的爱女像梦中人一样飘了过来,后面跟着她的母亲。

“小啊,你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把娘急死了!”小的母亲满脸愁容。

傻笑着,身子骨软塌塌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小跑到知县大人的跟前,抓住知县大人的衣袖梦呓一般地说:“爹,我要嗑瓜子,我要嗑瓜子。”

知县大人紧锁眉头,无限怜爱地说道:“女儿,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赶紧家去,家里有好多瓜子呢。”

痴痴道:“娘不准磕了,娘不准磕了。”

知县大人摇摇头:“小,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看得出来知县大人非常疼爱他的女儿。今日一大早起来,小就神志不清,像疯子一般,不吃也不喝,就说一句话“我要嗑瓜子”,知县大人请了好几个大夫看诊,都不知小得了什么怪病。知县头都大了。知县大人无其他子嗣,就一个独女,平日视她为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掉了。无论什么样的要求都会满足她,就差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给她了。也有大夫说小可能中邪了,知县大人又找来几个巫医,鼓捣一番也没什么效果。

“好吧,小,爹陪你回家,与你一起嗑瓜子。”

知县大人搀着女儿与夫人向县衙门口走去。

“且慢,大人!”韦桓叫住了知县大人。

“还有什么事?”

“大人,令千金是否有恙?”

韦桓试图通过医好知县大人的千金来请求释放孟诜。韦桓并不知小患了什么怪病,至于自己能否医好更不得而知,只是想碰碰运气,万一医好了,孟诜就有救了。虽与孟诜在行事风格上和观念上有所不同,但毕竟是二十多年的兄弟,孟诜有难想尽一切法子也是要营救的。

知县大人问道:“你是大夫?”

“对医术略知一二。不知可否让草民查看一下小姐的病情?”

知县大人并不抱希望,十堰各大名医都请过了,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又有多大能耐?但还是死马当活马医,道:“你试试看吧。”

韦桓切其脉,知其肾气大伤,不思饮食应是脾胃虚弱。又问小口中不断重复的“我要嗑瓜子”是怎么回事。小母亲如实告知:“也不知怎么了,一个月前小就爱上了嗑瓜子。刚开始还每天嗑一点,后来越来越多。昨天竟然磕了一天的瓜子瓜子壳还不让人收拾,堆满了一桌子。这不,一大早起来就成这样了。”

韦桓道:“请夫人带我去小姐闺阁查看一下。”

于是众人快步来到小的闺房,韦桓看见桌上堆积如山的瓜子壳大吃一惊,小瓜子竟然到了如此疯狂的地步。

韦桓抓了一把瓜子壳看了看,灵光一闪,想到了小得病的原因,于是对知县大人道:“草民已想出了治好小姐怪病的法子。但是有个条件,如果草民治好后请大人释放我大哥还有天门道长。”

释放孟诜倒无所谓,但天门道长却有些迟疑,问道:“天门道长与你们有何干系?”

“我大哥就是为救天门道长而来。”

母亲救女心切催促道:“老爷,你就答应他吧。要是小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好吧。”希望女儿好起来的愿望终于战胜了自己长生不老的愿望。

“但你若治不好呢?”知县大人话锋一转。

“草民若治不好甘愿与大哥一起入狱。”韦桓背水一搏。

张翰不免为其担忧,捅了捅韦桓的腰,耳语道:“二哥,你可有把握?”韦桓回给张翰一个自信的笑脸,示意他已成竹在胸。柳如莲此刻也对韦桓刮目相看,佩服他的勇气和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义气。

“痛快!”知县大人道,“那就请你赶紧为小女医治吧。”

“请派人将桌上的瓜子壳全部用锅炖煮了,然后将炖煮出来的水加入蜂蜜给小姐喝。”

“什么?这不是让我女儿喝自己的口水吗?”知县大人感到莫大的侮辱。

“请大人照办吧。”韦桓的表情异常坚定。

知县大人没有他法只得姑且信韦桓一回,但这种奇怪的治病的方法他闻所未闻。

张翰也颇为诧异,拭目以待。

“不用服其他的药了吗?”知县大人依然不放心。

“不用!”

一个时辰后,瓜子壳熬煮出来的水被端了上来。小喝了一碗,没有起色,又喝了一碗,面色开始红润,第三碗下肚,黯淡的眼神开始有光泽了。但小并没有痊愈,只是不在胡言乱语嚷着要嗑瓜子了。韦桓又让其卧床休息。傍晚时分,小感觉到饿了,韦桓让小母亲吩咐下人熬了一碗稷米粥给他喝,喝后小完全恢复了气力。

知县大人和小母亲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一直替韦桓捏看一把汗的张翰与柳如莲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二日小玉精力充沛,气机旺盛,神志清醒,恢复如昨。知县大人估摸着小差不多康复了,对韦桓的态度大变,除了兑现自己的承诺释放孟诜天门道长之外,还大加赞赏韦桓的医术,并叫下人端来好伺候。

知县派人释放孟诜天门道长,期间忍不住好奇问韦桓道:“本官这一生也见过不少奇奇怪怪的治病方法,但韦公子用瓜子壳煮水治好小女的病还是头一回见到。这到底是何医理啊?”

韦桓微微一笑道:“人体的唾液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唾,一个是涎。唾为肾之液,涎为脾之液。小姐一天到晚的嗑瓜子吐出来的唾与涎是人体精气的一部分,可以防止外界六邪的入侵,维护人体内部正气的运转。肾主志,小姐损耗的唾太多,肾气大伤,所以才会神志不清。脾主运化四肢,小姐损耗的涎太多,脾气大伤故不思饮食,四肢瘫软乏力。”

知县接过话茬:“故让小女服用瓜子壳煮水意在‘引水归原’也。”

韦桓道:“正是这个理。”

韦桓饮了一口,见小端坐在母亲的旁边,忍不住问道:“小姐,恕在下冒昧,人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各种各样的癖好何其多也。小姐喜欢嗑瓜子倒也不稀奇,奇怪的是小姐竟然能够磕一整天的瓜子还不让别人把瓜子壳倒掉,这是为何?”

这个问题知县大人也曾问过,但被小支支吾吾地搪塞了过去,如今又见韦桓问起,似有难言之隐,一下子羞红了脸,不知如何作答。恰巧这时,县衙官兵领着孟诜天门道长过来了,方才解了围。

孟诜安然无恙地出现在眼前,韦桓等人自是欢喜不已,都拥上来嘘寒问暖。孟诜又惊又喜,问曰:“怎么无缘无故地放了出来?”

韦桓打趣道:“难不成大哥还想进去?”

柳如莲道:“这次多亏了韦桓,韦桓治好了知县大人千金的病,公子才得以释放出来。”

张翰附和道:“是啊!是啊!二哥的医术真是越来越精进了。”

于是张翰眉飞色舞地把韦桓如何治好知县千金的怪病告诉了孟诜孟诜握住韦桓的手,感激道:“这次真是辛苦你了,二弟!”

天门道长也发话道:“韦公子年纪轻轻就习得这等医术真是青年才俊啊。贫道多谢公子鼎力相救。”

刚才只顾跟韦桓等人搭话了,一时把天门道长冷落在一边了,孟诜又赶紧向众人介绍天门道长。韦桓等人都围过来向天门道长行礼、问好。

在韦桓的印象中似乎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夸奖,韦桓有些飘飘然,十分享受这种感觉。众人有说有笑地往县衙大门走去,知县大人送至门口正要告辞,小母亲又慌慌张张地跑来说道:“老爷,你快去看看吧,小又不行了!”

老练的知县大人叫住了孟诜等人:“诸位且慢!你们还不能走,先随本官去看看小女的情况!”

不得已众人悬着一颗心又返回了县衙偏厅,韦桓更是忐忑不安:“什么情况?难道小的病情又复发了?”

韦桓料想的没错,小的怪病确实又复发了,他们刚一走,小又神志不清了,只不过没有上次严重。这回韦桓却束手无策了,愣在那里,脸红一阵,白一阵。好不尴尬,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知县大人气急败坏,怒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治好了吗?”

天门道长道:“大人息怒,容贫道先察看一下。”

天门道长仔细切其脉,思索了一会儿,道:“还是先前的病症,韦公子治法是对的,只是令千金的身子弱了些,病邪趁虚而入,侵入了脏腑,故需要用疗效更好的汤药才行。韦公子之前的治法只是去其表,病根还未除去。贫道开一个方子,十日内令千金的病便可痊愈。”

知县大人愤然道:“年轻人办事就是不牢靠!哼!”

刚才还被知县大人捧上了天,这会儿又被他狠狠踩在脚下,韦桓的脸色很是难看。

在县衙又停留了十日,小的病终于痊愈。

分别时,知县大人很不好意思地对天门道长说道:“本官一心想求长生不来之药昏了头,道长就在身边不知道请,真是糊涂啊!道长治好了小女的病本官感激不尽。这些日子真是委屈了道长,请道长多多原谅啊。”

说完还不忘挖苦韦桓一句:“小子,学艺不精别出来丢人现眼。多跟道长学着点。”

韦桓尽管心中有多不满,也得忍气吞声,任其羞辱。

出得县衙,众人觉得外面的空气比里面清爽多了,天门道长步履轻盈,面带微笑道:“几位公子,下一步将去向何方啊?”

孟诜道:“峨眉山。”

天门道长道:“甚好。巴蜀之地,天府之国,人杰地灵,物华天宝,好地方呐。一月前,贫道与孙思邈分别时,他说要去拜会峨眉山的觉空禅师,要在那里停留一段时日以便研究峨眉山的奇珍异草。若是有缘,你们还能见上一面孙思邈。”

韦桓、张翰大惊,孙思邈可是受万人仰慕的大神医,想见他的人不计其数,怎么说见就能见的?韦桓抢先开了口:“道长口中的孙思邈可是天文地理无所不知,疑难杂症无所不治,连太宗皇帝也敬佩的神医孙思邈?”

天门道长道:“正是。”

韦桓道:“我等庸庸无名小辈又怎能见到孙思邈这样的大人物呢?”

天门道长道:“贫道会修书一封,向思邈兄引荐诸位。”

张翰道:“那真是太好了!能一睹孙思邈神医的真容三生有幸也!”

孟诜一行人回到武当山,在山中游玩了些时日便向天门道长告别。

天门道长从怀中拿出沈万君的遗物《医心源录》递给孟诜道:“爱徒说如遇到有缘之人便将此书交给他。今日贫道就把它交给你,希望孟公子日后将其发扬光大。

孟诜受宠若惊,再三婉拒,天门道长执意相送,只好收下。

韦桓心中颇为不爽,大哥又没学医,我又救了道长,为何不把书送给我?实在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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