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痴提出了经前诸症之“脏腑先虚,冲脉气盛,虚邪易发”的病理机制,常用调冲与扶正兼顾之法。他创制补冲丸,集中反映了补肾调冲的思想。

  ●顾小痴擅用四物汤,创制调经五法,除精于辨证外,还注意用药灵巧,不宜过于寒热,过于攻补,理气而不燥,祛瘀而不,补益而不滞。

  顾小痴是当代著名中医妇科学专家。他的学术思想得益于傅山施今墨、杨叔澄二老,在妇科方面对傅山徐大椿尤为推崇,在实践中,治疗妇科病也有很多独到的经验,疗效显著。笔者现将其学术思想简述一二。 

  善调冲任  首重冲脉

  发展妇科治疗理法

  对于经前诸症的治疗,顾小痴提出了“脏腑先虚,冲脉气盛,虚邪易发”的病理机制,临床采用调冲与扶正统筹兼顾之法,疗效显著。他认为,经前诸症的发作之所以有周期性,是与经前机体脏腑经脉偏盛偏衰的特点有关,其病机可分脏腑先虚、经脉壅盛、虚邪易发等。

  妇人之体,其阴阳平衡是随天癸、冲任通盛及衰竭,而致月经波动的;如女子二七天癸至,冲任通盛,月经来潮;四七筋骨坚,发长极,身体盛壮;七七天癸竭,任虚冲衰,地道不通,故体内之阴阳平衡,是随天癸、冲任、脏腑盛衰的不同阶段,而保持低、高、低水平的动态平衡。

  经前期、经行期及经净后三期女子经过阴血聚下、血泻和生血的过程,体内处于动态的阴阳平衡中,由于月经每月应潮,故“妇人之生,有余于气,不足于血,以其数脱血也”。说明了妇人生理的特点,经前期阴血聚下,脏腑先虚,经脉壅盛,依人之体质,轻则仅见一般症状,重则发为经前诸症。

  轻症如一般经前常见的小腹胀满、腰酸体倦、胃纳欠佳、乳房微感发胀,以及性情急躁等,此因经来之前阴血聚而下达血海,蓄于胞脉,因人之血有其常数,盛于下则机体血分常感不足,因气血流注于下,冲任起于胞中,血流薄疾经脉壅盛所致。若冲脉气盛,上犯阳明,胃失和降,可见呕恶。如肝失疏泄而致经脉壅阻,可见乳房乳头胸胁小腹胀痛,烦躁易怒等。

  脏腑先虚,经脉壅盛,五气先夺,情志失调,或怒、或悲、或恐,情伤见矣;阴虚之体虚热上冲,灼伤脉络,则为吐,蚀于口腔,则为发疳;阴常不足阴虚内热虚热内发;正虚邪侵,表热可见;热盛毒蕴,透发于外,则生肿;阳气不足,经脉不利,则关节疼痛。

  顾小痴认为,辨证时要抓住特点,谨守病机,以诸症表现为重点,又需结合经、带、痛而论治经前诸症。在经则有期、量、色、质之辨;在带则有量、色、质、味之异;在痛则有部位、痛性、时间之别,常为诸症病机分析之佐证。同时,应以八纲辨证为准绳,经前诸症多为虚实错杂,尤以本虚标实居多。

  至于表里同病,则多见里证表邪。证分标本,治宜兼顾。如阴虚灼络之吐滋阴清热以治本,止血以治标;泄泻浮肿,素体脾肾虚弱,调理机体阴阳以治本,止泻、利水以治标;经期之或先或后,量之或多或少,色之或浅或深,质之或稀或稠块,应查其病机调经即调脏腑、气血以治本,如兼见乳痛腹痛胁痛头痛等,则随其痛性、部位以治标;正虚感邪,则扶正以治本,祛邪以治标。但不应失其急则治标缓则治本之常法。

  创制补冲丸

  对冲任虚损所致的女性不孕滑胎、闭经、月经先期月经过多月经过少及男性不育等疾患,顾小痴创补冲丸应用于临床30余年,疗效显著。补冲丸集中反映了他补益冲脉用药的特点,其主要组成为紫河车菟丝子肉苁蓉当归熟地川芎丹参巴戟天蛇床子等,具有补冲益肾,调经养血,填精益髓之功。

  方中紫河车菟丝子温肾益精为君药,紫河车甘咸温为血肉有情之品,能补精血,益冲任,《本经逢源》云:“紫河车秉受精血结聚之余液,得母之血气俱多,故能补营血……”《本草从新·人部》谓其:“大补气血,治一切虚劳损极。”菟丝子入肝、肾、脾经,能补肝肾,益精髓,治妇人肾虚胎动,先兆流产及习惯性流产。《本草汇言·草部》云其“补而不,温而不燥”,该药禀气中和,既可补阳,又可益阴,为平补肝、脾、肾之良药

  肉苁蓉巴戟天蛇床子温肾助阳,熟地补肾滋阴添精,四药助君药补肾为臣。其中肉苁蓉甘、咸、温,补肾壮阳

  其中巴戟天辛甘性温,甘温能补,辛温能散,专入肾鼓舞阳气,强筋壮骨而治腰痛腿软。佐以当归川芎丹参冲脉之血,使以大青盐引诸药入肾经

  一般补阳药多燥,滋阴药多腻,唯肉苁蓉甘而微温,咸而质润,具有补阳而不燥,滋阴而不腻的特点,补而不,其力缓和。《本草从新·草部》谓其“补命门相火,滋润五脏,益髓强筋。治五劳七伤绝阳不兴,绝阴不产,腰膝冷痛,峻补精血”。

  熟地滋阴养血补髓,为补益肝肾要药,在众多补阳药中加入熟地,有阴中求阳之意。

  顾小痴所立补冲丸,虽名为补冲,实则补肾,他认为肾为冲任之本,温养肾经即能调补冲任,临证强调首辨冲任,尤推崇徐大椿“经带之疾,全属冲任”之说。

  创调经五法

  顾小痴认为,治疗妇科病首重调经,尤突出“调”字,除以经血的寒、热、虚、实及脏腑盛衰之治外,又要注意用药灵巧,不宜过于寒热,过于攻补,故主张理气而不燥,祛瘀而不,补益而不滞。

  顾小痴在四诊合参基础上,通过月经病发病规律的研究,得出如下结论:月经先期多属热,月经后期多属寒,先后不定期多为肝、脾、肾虚损阴阳失调;经来过多属实属热,经来过少属虚属寒;经前腹痛属血滞,经后腹痛血虚月经闭止属情志抑郁或血枯;崩中多属气不摄血,漏下多为血不归经月经量多而浓属实,月经量少色淡属虚;经色紫红属热,色黑有块属气滞血瘀,色黄如米泔属湿;稠黏臭秽湿热

  对于月经病的治疗,他制定调经五法。

  一要治本:妇女先病而后经血失调,当先治其病,病去经自调;如经不调而致病,当先调其经,经调则病自愈。指出了月经病的致病原因,有因其他疾病影响到月经的,如肺结核引起的闭经,血液病引起的月经过多等,就当先治其他病,他病去除月经自调;有因月经失调而引起其他疾病的,如月经不调引起的不孕症月经过多引起的贫血等,就当先治月经,经调后他病随之而愈。

  二要治标:治病求本是原则,但治标有时也很重要,应灵活对待。如月经来潮量多如注不可遏止,病势急迫,生命危殆,即便是由于血液病引起的,也当先予止血以挽救,候病势缓解,再治其本。此即急则治标缓则治本之法。

  三要调气血:气为血帅,气行则血行,气滞则血止,病在气分的以治气为主,治血为辅;病在血分以治血为主,佐以治气,气血和调,经脉畅通,月经诸病自可痊愈。

  四要和脾胃:脾胃为后天之本生化之源,脾胃失调,生化之源不足,影响冲脉,可发生月经异常,故调养脾胃使气血健旺,亦为治疗月经病的重要方法之一。

  五要补肾气:补肾在妇科月经病治疗上是一个重要法则,尤在青春期肾气未充时尤为重要。肾阳虚温肾助阳,肾阴虚宜滋肾益阴阴阳俱虚者,宜并补之。

  善用四物

  顾小痴认为,妇科病重在调气血,调血重在调气调气重在调肝,治疗月经病擅以四物汤为基础,出入化裁,疗效颇佳。他对诸家运用四物汤的心得多有采撷。《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治妇人诸疾》认为四物汤能治“冲任虚损月水不调,脐腹痛崩中漏下血瘕块硬,发歇疼痛,妊娠宿冷,将理失宜,胎动不安,血下不止,及产后乘虚,风寒内搏,恶露不下,结生聚,少腹坚痛,时作寒热”。《成方便读·补养之剂》云:“四物汤治一切营血虚滞及妇人经水不调,偏于阴分不足者。”四物汤药虽4味,但既能补血又能和血,能主治一切血虚不足及妇女月经不调等,既是养血的基本方,又是调经的主治方,许多调经方剂,多以本方加减而成,所以能广泛应用于月经胎前、产后诸种妇科疾病。顾小痴认为四物汤有增益天癸的作用,天癸是人生殖功能的原动力,天癸至和天癸竭与肾气盛衰有着重要关系,四物汤中的熟地具有调血和补肾的功能,精血同源,补益精血,可使肾气充盛,天癸方至。

  顾小痴认为,作为一名妇科医生,临床能够熟练地运用好四物汤是基本功,使用得心应手,可执简驭繁,事半功倍。如他用四物汤加减治疗月经病,偏热者熟地黄改用干地黄经量多,去川芎;血瘀者白芍改为赤芍,加重归、芎用量;血虚者重用当归气郁者重用川芎腹痛者重用白芍腰酸无力者重用熟地阴虚者改细生地月经届期者生地量宜小或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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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小痴(1910~1987年),男,汉族,天津市人。教授,主任医师,研究生导师,长于内科、妇科,以妇科名于世,为当代著名中医妇科学专家。历任天津中医门诊部妇科副主任,天津中医医院妇科主任,天津中医学院教务处处长兼第一附属医院院长,天津中医研究所副所长,天津中医学会副会长,中华中医药学会理事,中华中医药学会妇科学会常务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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