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脉法篇
问曰：脉有阴阳何谓也？答曰：凡脉大浮数动滑，此名阳也。脉沉涩弱弦微，此名阴也。凡阴病见阳脉者生，阳病见阴脉者死。
（大浮数动滑，较之诸脉为有余，元气有余名曰阳。沉涩弱弦微，较之诸脉为不足，元气不足名曰阴。阴病阳病者，通藏府表里寒热而言也。阴病见阳脉生者，谓元气能化邪，如厥阴中风，脉浮为欲愈之类是也；阳病见阴脉死者，谓元气不能化邪，如谵语、脉沉细者死之类是也。然此亦大概言之，要以有神无神为主张，固不拘于形迹也。）
脉来缓时一止复来者，名曰结脉，来数时一止复来者，名曰促。阳盛则促，阴盛则结，此皆病脉。
（阴阳偏盛则病，其歇止有数缓之无常数，非若动而中止不能自还有常数之代脉也，故别之曰此为病脉。）
脉来动而中止，不能自还，因而复动者，名曰代。阴也。得此脉者必难治。
（代，禅代也。动而中止，不能自还，乃一藏无气，他藏续以代之也。此止数有常，非病脉也，即前所谓见阴脉者死之阴脉也，故难治。）
阴阳相搏名曰动，阳动则汗出，阴动则发热，形冷恶寒者，此三焦伤也。若数脉见于关上，上下无头尾，如豆大厥厥动摇者，名曰动也。
（阴阳相搏名曰动者，盖阳欲降而阴逆之，阴欲升而阳阻之，鼓击之势，垅然高起动摇，不与三部脉相混合，名曰厥厥也。然阴阳平秘则实，阴阳逆违必虚，或动于寸阳，则阳虚矣，阳虚不能卫外而汗出；或动于尺阴，则阴虚矣，阴虚不能滋内而发热。介乎阴阳之中者关也，若动脉见于关上，上下无头尾，此三焦真火伤也。经曰少阳为游部，今三焦伤，土无火气，不能游行上下，是以无头尾也。上下不交，运行机息，又何能温养形骸哉，故形冷而恶寒也。）
脉浮而紧者，名曰弦也。弦者，状如弓弦，按之不移也。脉紧者，如转索无常也。
（浮者，阳也；紧者，阴也。浮而紧曰弦者，以阴中有阳也，此弦脉之情也。然弦脉与紧脉之状，并如引绳，不可混而无别，盖状如弓弦，按之不移者，弦脉也；状如转索，按之无常者，紧脉也，弦紧之分，在移与不移耳。）
脉弦而大，弦则为减，大则为芤，减则为寒，芤则为虚，寒虚相搏，此名为革。妇人则半产漏下，男子则亡血失精。
（弦脉属阴，阳气不足，阳不足则寒。大为血虚，血虚者中空，其脉为芤，两脉相合而名为革者，盖弦大劲急，减其中取之劲，只得浮取之急，有如鼓之革形也。女子半产漏下，男子亡血失精，虚寒相搏，中空之病也。）
问曰：脉有残贼，何谓也？师曰：脉有弦、紧、浮、滑、沉、涩，此六脉名曰残贼，能为诸脉作病也。
（明伤者为残，暗袭者为贼，残贼之脉为邪气实脉，不论何部见之，必作病端。此已下皆残贼脉诊也。）
寸口脉阴阳俱紧者，法当清邪中于上焦，浊邪中于下焦，清邪中上，名曰洁也。浊邪中下，名曰浑也。阴中于邪，必内慄也。表气微虚，里气不守，故使邪中于阴也。阳中于邪，必发热头痛，项强颈挛，腰痛胫酸，所谓阳中雾露之气，故曰清邪中上，浊邪中下，阴气为慄，足膝逆冷，便溺妄出，表气微虚，里气微急，三焦相溷，内外不通，上焦怫郁，藏气相熏，口烂食断也。中焦不治，胃气上冲，脾气不转，胃中为浊，营卫不通，血凝不流。若卫气前通者，小便赤黄，与热相搏，因热作使，游于经络，出入藏府，热气所过，则为痈脓。若阴气前通者，阳气厥微，阴无所使，客气入内，嚏而出之，声嗢咽塞，寒厥相追，为热所拥，血凝自下，状如豚肝，阴阳俱厥，脾气孤弱，五液注下，下焦不阖，清便下重，令便数难，脐筑湫痛，命将难全。
（雾露者，清冷之气也，从天而降，其中人也，伤在阳分。其证发热、头痛、项强、颈挛、腰痛、胫酸，悉在太阳之表，故其脉浮而紧也。浊邪者，阴湿之邪也，从地而上侵，其中人也，下先受之，若其人表气微虚，里气不守者，则径入少阴，故其脉沉紧，必心惕惕而慄，足胫逆冷，便溺妄出也。足胫逆冷者，即《难经》所谓湿为肾邪，其病足胫寒而逆是也。便溺妄出者，即河间所谓邪客肾部，手足厥阴之经廷孔郁结极甚，而气血不能宣通，则痿痹神无所用，故津液渗入膀胱，而旋溺遗矢，不能收禁是也。若内外合邪，其脉阴阳俱紧也，表气微虚，清邪不解，里气不守，浊邪逆急，由是三焦混乱，内外不通，藏气蕴郁，郁乃化热，湿热熏蒸上焦，而口烂食断，湿热凝冱中焦，则气不能顺行，脾气不能转运，于是无水谷之精气以生营，无水谷之悍气以充卫，则营卫不通，而血脉凝泣不流，而生机息矣。若其人正能化邪，其营卫之气必有一前通者也，若卫气前通者，小便必赤黄，湿热从膀胱化出，其余邪游于经络，出入藏府者，随其所流注处，必发痈脓而化。若营气前通者，必下血而解，盖其人阳气厥微，不能化阴邪，邪客于里，闭而不通，或有时伏阳欲伸，从嚏而出，而阴气拒格，令声嗢咽塞而不能畅达，是阳气既无以化阴浊，必拥滞于营血之中而为热，浊热相併，血凝发豚肝，今营气得通，所以凝血自下也。若正不胜邪，营卫不能通，三焦相混，胃中为浊，胃阳不宣布，脾中阴气无阳以运，不能散精，故五液注下，清便下重，数而难出，穷归于肾，下焦不阖，脐筑湫痛，命难全矣。）
脉阴阳俱紧者，口中气出，唇口干燥，踡卧足冷，鼻中涕出，舌上苔滑，勿妄治也。到七日以来，其人微发热，手足温者，此为欲解，或到八日已上，反大热者，此为难治。设使恶寒者，必欲呕也，腹内痛者，必欲利也。
（此承上条，互详其证，以示人勿妄治也。阴阳脉俱紧者，即上条清邪中上，浊邪中下之脉也。清邪中上，阳郁化热，是以鼻涕而塞，气出于口，唇口干燥也。浊邪中下，寒湿阴凝，是以踡卧足冷也。舌上苔滑者，邪不化也。此阴阳混杂，寒热交错，正未化邪之际，慎勿妄治，而徐俟其变可也。到七日以来，其人微发热，手足温，此为正胜阳复，邪欲解也。若不如此，到八日已后，反大发热者，此非解象，邪邪势大张，正不能化，难治之证也。此后设使恶寒者，是清邪从阳经而化，必上越而呕也。腹内痛者，浊邪从阴道而化，必下奔而利也，邪从上下分消，此乘势而治之机也。）
脉阴阳俱紧，至于吐利，其脉独不解，紧去人安，此为欲解。若脉迟，至六七日不欲食，此为晚发，水停故也，为未解。食自可者，为欲解。
（此承上二条详悉解与不解之义也。清邪中上，浊邪中下，至于吐利，上下分消，为邪欲解。若紧脉不去，尚为未解，若紧脉随去，邪尽人安矣。若紧脉去而变为迟脉，其人不能食，此吐利后，脾胃大虚，又为水饮停蓄，未为解也。若吐利后能食者，为脾胃和，此紧退人安，邪尽解矣。）
伤寒，脉阴阳俱紧，恶寒发热，则脉欲厥，厥者脉初来大，渐渐小，更来渐渐大，是其候也。恶寒甚者，翕翕汗出，喉中痛。热多者，目赤脉多，睛不慧，医复发之，咽中则伤，若复下之，则两目闭，寒多者便清谷，热多者便脓血。若熏之则身发黄；若熨之则咽燥；若小便利者，可救之。小便难者，为危殆。
（张石顽曰：脉至厥者，如厥逆之寒热交胜也。初来大者，为邪气鼓动，渐渐小者，为正气受伤，更来渐渐大，为邪气复进也。盖缘其人正气本虚，不能主持，随邪气进退，故其亦随邪气进退，是以忽大忽小也。经云不大不小，虽困可治，其有大小者，为难治是也。恶寒甚者，则发热翕翕汗出、喉中痛，以少阴之脉循喉咙故也。热多者，太阳多也，目赤脉多、睛不慧，以太阳之脉起于目故也。发汗攻阳，则少阴之热因发而上行，故咽中伤。若复下之，则太阳之邪因虚而内陷，故两目闭，阴邪下行为寒多，必便清谷；阳邪下行为热多，必便脓血；熏之则火伤表，身必发黄；熨之则为火邪内逼，必为咽燥，小便利者，津液未竭，犹可救之，小便难者，津液已绝，为危殆也。）
寸口脉浮而大，浮为虚，大为实，在尺为关，在寸为格，关则不得小便，格则吐逆。趺阳脉伏而涩，伏则吐逆，水谷不化，涩则食不得入，名曰关格。
（丹溪曰：按《难经》云吸入肾与肝。夫盈天地之间者，一元之气也，气之升者为阳，气之降者为阴。肾、足少阴也，肝、足厥阴也，位居下，主吸与入，其所吸之气不能达肾，至肝而还者，此阴之弱也。浮大之脉属阳，见于寸者，阳气偏盛，阴不得配之也，为格，主吐逆，此无阴则呕之谓。见于尺者，阴血不足，阳往乘之也，为关，主不得小便，此东垣滋肾丸之意。趺阳胃脉，气不宣血不濡，名曰关格，主水谷不化，与食不得入，亦阳有余阴不足，故有升无降也。何注文不及此，而以邪气关格闭拒为言欤。）
脉浮而滑，浮为阳，滑为实，阳实相搏，其脉数疾，卫气失度，浮滑之脉数疾，发热汗出者，此为不治。
（浮谓为表实，实邪搏于卫分，阳郁发热，所以脉数疾而失其四至之常度。浮滑数疾，阳邪表实之脉，当汗而解。若汗出而热仍发，是热不为汗衰之死候也。）
脉浮而数，浮为风，数为虚风、为热，虚为寒，风虚相搏，则洒淅恶寒也。
（浮为邪伤卫，卫分受邪，阳气郁故发热。邪正击格故脉数，数非火热，乃寒邪也，故洒淅恶寒。经曰“阴盛阳虚，汗之则愈”，此之谓欤。）
诸脉浮数，当发热而洒淅恶寒，若有痛处，饮食如常者，蓄积有脓也。
（浮数之脉当发热，今恶寒而不发热为不应，若有痛处，饮食如常，则知非表邪之诊，乃痈脓之诊也。若有焮肿，乃热壅经络为外痈，若无肿处，必邪留藏府为内痈，不可概以伤寒表证而施治也。）
脉浮而大，浮为风虚，大为气强，风气相搏，必成瘾疹，身体为痒，痒者名泄风，久久为痂癞。
（邪风之中人也，必乘虚入，故曰风虚。外在腠理，则为泄风。风气与太阳俱入，散于分之间，与卫相干，其道不利曰强，故使肌肉愤䐜而成瘾疹，久则热腐皮肤，疡溃而为痂癞。）
寸口诸微亡阳，诸涩亡血，诸弱发热，诸紧为寒，诸乘寒者则为厥，郁冒不仁，以胃无谷气，脾涩不通，口急不能言，战而慄也。
（凡人见微脉者，亡阳也；见涩脉者，亡血也；见弱脉者，阴虚发热也；见紧脉者，为寒也。凡诸微涩弱脉之人，营卫素不足，一病而兼见紧脉，则为寒乘。乘者，本虚而邪直入之也。必病厥，厥者郁冒而身不仁，口急不能言，外战而内慄也。此其故，皆平日胃虚损谷，脾虚不运，气血馁乏，不能胜外邪也。）
问曰：曾为人所难，紧脉从何而来？师曰：假令亡汗若吐，以肺里寒，故令脉紧也；假令咳者，坐饮冷水，故令脉紧也；假令下利，以胃中虚冷，故令脉紧也。
（此详申上条诸紧为寒，诸乘寒者之义也。凡虚则为他所乘，假令其人或汗或吐，而伤胸中之阳，或饮冷而伤肺中之阳，或下利而伤胃中之阳，皆能令脉紧也。由此观之，诸紧脉从寒实则实，乘虚则虚也。）
（此又承上条之余义也。寸口脉微为亡阳，亡阳则汗多；尺脉紧为阴盛，阴盛无阳，虚损之至也。）
师曰：病人脉微弱涩者，此为医所病也。大发其汗，又数大下之，其人亡血，病当恶寒后乃发热无休止时。夏月盛热，欲着复衣，冬月盛寒，欲裸其身，所以然者，阳微则恶寒，阴弱则发热，此医发其汗，使阳气微，又大下之，令阴气弱。五月之时，阳气在表，胃中虚冷，以阳气内微，不能胜冷，故欲作复衣。十一月之时，阳气在里，胃中烦热，以阴气内弱，不能胜热，故欲裸其身。又阴脉迟涩，故知血亡也。
（阴阳之道，升降出入，归宗于土，故阳极于犹外，则阴伏于土中，阴极于外，则阳藏于土中，故夏月泉水寒，冬月泉水热也。人身气血之阴阳，升降出入归宗于胃，亦犹于此，此阴阳之揆度也。有病人脉微弱涩，微为阳气虚，涩为阴液弱，此由医者汗下过度，（重）伤其胃中之阴阳也。伤胃阳则阳微阴胜而恶寒，伤胃阴则阴弱阳胜而发热，若胃中之阴阳两伤，则互为胜负，恶寒过而又发热矣。病之轻者，遇所不胜时而愈；病之重者，漫无休止，遇所不胜时而尤甚。是以夏月盛热欲作复衣，以阳气在外，胃中虚冷，此大汗亡阳，阳气内微，不能胜阴冷故也。冬月寒盛欲裸其身，以阳气在里，胃中烦热，此数下亡阴，阴气内弱，不能胜阳热故也。）
（王肯堂曰：诸脉弦细而涩，按之无力者，往往恶寒，若振栗不止，或时发躁，蒸蒸而热如坐甑中，必得去衣居寒处，或饮冷水，则便如故。其振寒复至，非必遇夏乃寒，遇冬用热也，此但立其例，论其理耳。）
寸口脉微而缓，微者卫气疏，疏则其肤空，缓者胃气实，实则谷消而水化也。谷入于胃，脉道乃行，而入于经，其血乃成，营盛则其肤必疏，三焦绝经，名曰血崩。
（《灵枢》曰：荣气之道，内谷为宝，谷入于胃，乃传之肺，流溢于中，布散于外，精专者行于经隧，常营无已，经而复始，是谓天地之纪。今脉微而缓，微弱为卫气不足而疏，缓纵为胃中有热而实，热则消谷而水化也，此是卫虚荣盛，气衰血热，三焦流行失其常度，气虚不能摄血，营热而妄行，故崩下不止耳。）
寸口脉微而涩，微者卫气不行，涩者荣气不逮，荣卫不能相将，三焦无所仰，身体痹不行。荣气不足则烦疼，口难言，卫气虚则恶寒数欠，三焦不归其部。上焦不归者，噫而酢吞。中焦不归者，不能消谷引食。下焦不归者，则遗溲。
（人自有生之后，其所以将养形骸，流通三焦，使各得其运行传化之机者，皆赖此气血充周于其间也。若夫营血不足，不能将养筋骨，则身烦疼；不能将养心络，则口难言；卫气不足，不能将养肌肤则恶寒，不能流行上下则数欠；若气血俱虚，两不能相将养，则周身痹而不仁；三焦无所仰赖，而各失其职矣。如上焦气血不至，则清肃下降之职失，噫而酢吞；中焦气血不至，则受纳运化之职失，不能消谷引食，下焦之气血不至，则闭藏封蛰之职失，而遗溲矣。）
寸口脉微而涩，微者卫气衰，涩者营气不足，卫气衰面色黄，营气不足面色青，营为根，卫为叶，营卫俱微，则根叶枯槁而寒慄，咳逆唾腥，吐涎沫也。
（此详申营卫不足上焦之病也。王肯堂曰：子能令母虚，肺主气，气虚则脾色见于面而黄。心主血，血衰则肝色见于面而青，肺臭腥，脾液涎也，营虚则寒慄，卫虚则咳逆。） 寸口脉弱而迟，弱者卫气微，迟者营中寒。营为血，血寒则发热，卫为气，气微者心内饥，饥而虚满不能食也。
（此详申中焦营卫不足之病也。水谷之悍气为卫，水谷之精气为营，皆脾胃之所生也。脾胃之血不足，则阴火下流而发热，脾胃之气不足，则升降失，清浊混淆，是以心内饥，虽饥而虚满不能食也。）
寸口脉弱而缓，弱者阳气不足，缓者胃气有余，噫而吞酸，食卒不下，气填于膈上也。
（此亦详申中焦之病也。胃司受纳，脾司运化，脾阳不足，不能为胃运化，胃失下行为顺之旨，宿食疾饮不消，浊气上逆，填塞膈上，噫而吞酸，食卒不下也。）
趺阳脉迟而缓，胃气如经也。趺阳脉浮而数，浮则伤胃，数则动脾，此非本病，医特下之所为也。营卫内陷，其数先微，脉反但浮，其人必大便鞕，噫气而除，何以言之？木以数脉动脾，其数先微，故知脾气不治，大便鞕，噫气而除。今脉反浮，其数改微，邪气独留，心中则饥，邪热不杀谷，潮热发渴，数脉当迟缓，脉因前后度数如法，病者则饥，数脉不时，则生恶疮也。
（趺阳，胃关脉也。胃脉不急而和缓，此为胃之本脉，若浮而数者，是浮为胃阴伤而亢，数为脾液亏而燥也。此非脾胃本病，良由误下，伤胃动脾，营卫之邪内陷所致也。然胃土也，万物之所归也，误下虽脾胃两伤，然营卫内陷之邪终必全归于胃，故数去而浮存，而作胃实，大便鞕，食作噫也。夫胃之所以作实者，由胃无津液以润之也，胃无津液者，由于误下动脾也，夫脾为胃行津液者也，今脾数先去，不改作迟缓，而改作微脉，是脾虚不能为胃行其津液以滋润也，胃无津液，则邪独留于胃，胃实热炽，潮热发渴，心中则饥，食不能消，独作噫气。盖胃和者，知饥能食，食而能消，今邪热留于胃，不能杀谷，所以噫气而除，惟施治如法，浮数之脉，复为迟缓之度数，则胃无邪留，饥而能食，食而能消，是为胃和而愈矣。若数脉不改迟缓，又不改微，非时而见，则脾气燥动不已，脾主肌肉，必生恶疮也。）
（此以下辨趺阳，少阴之脉也。趺阳一名冲阳，在脚背上，去陷骨三寸，脉动处，乃是阳明胃经之动脉也。少阴一名太谿，在足内踝后跟骨上，脉动处，乃是足少阴肾经之动脉，此古诊法也。越人以十二经皆有动脉，独取寸口以决死生者，以寸口乃脉之大会也，设有危急病，寸口脉不见，诊此以决死生。）
趺阳脉浮而涩，少阴脉如经者，其病在脾，法当下利，何以知之？若脉浮大者，气实血虚也。今趺阳脉浮而涩，故知脾气不足，胃气虚也。以少阴脉弦而浮，才见此为调脉，故称如经也，若反滑而数者，故知当屎脓也。
（太阴脾、少阴肾，皆有下利证，若趺阳脉浮而涩，少阴脉如经者，则下利在脾而不在肾矣。然脾病下利，亦有两端，若趺阳脉浮大者，是脾胃阴血虚，而阳邪凑之之热利也。今跌阳脉浮涩，是脾胃阳气不足之中寒下利也。少阴脉弦而浮为调脉者，以伤寒热传少阴，脉应沉细而数，今见浮弦，是藏病传府，水行乘木，故为调脉。少阴之病脉不见，是不失经常之度，故称如经。若少阴脉滑而数，是热邪伤阴，必挟热而便脓血也。）
趺阳脉滑而紧，滑者胃气实，紧者脾气强，持实击强，痛还自伤，以手把刀坐作疮也。
（方有执曰：滑为实，故在胃则主谷气实。紧为寒，故在脾则主邪气强。持实击强，言胃实脾强，两相搏击而为病，譬如以手把刃而自伤，盖谓非由藏府而传变也。）
（沉数为在里之实热，消谷则胃气通行。经曰：安谷则昌，虽病易已。若趺阳脉沉紧，是为沉寒残贼胃气，胃阳不宣，必不能消谷，阳戕阴痼，病难愈也。）
（虚而且寒，中气不充，自难布息矣。）
趺阳脉不出，脾不上下，身冷肤鞕。
（营卫之精悍，皆禀于胃，趺阳脉伏不出，是胃不输精于脾，脾无以散精于上下，由是卫气不温而身冷，营血不濡而肤鞕也。）
趺阳脉浮而芤，浮者卫气衰，芤者营气伤，其身体瘦，肌肉甲错，浮芤相搏，宗气衰微，四属断绝。
（宗气者，脾胃之气也。卫以营为根，营藉卫为用，营卫之盛衰，皆仰宗气为盛衰也。趺阳脉浮而芤者，浮而无力为气虚，芤而中空为血虚，气虚不充，身体则瘦削，血虚不润，肌肉则甲错，且不特身体肌肉为然也，内而心肝肺肾，亦绝其生生之源，而失其养焉。）
趺阳脉紧而浮，浮为气，紧为寒，浮为腹满，紧为绞痛，浮紧相搏，肠鸣而转，转如气动，膈气乃下。少阴脉不出，其阴肿大而虚也。
（六脉浮紧为表寒，若独趺阳脉浮紧，则为寒扰于里，脾胃气虚而浮动也。气虚不敛故腹满，寒邪横流故绞痛，寒与气角，故肠鸣而转，转则寒与气俱下趋而作泄利也。若少阴脉不出，则下焦真阳息微，寒气下趋，不作泄利，而结于少阴之分，寒水泛溢为阴肿之疾。）
少阴负趺阳者，为顺也。
（《金鉴》曰：少阴属肾水，趺阳胃属土，杂病恶土克水，而伤寒少阴病惟恐土不能制水，水一泛滥则呕吐下利无所不至。若趺阳脉和，胃土有权，则水有制，而少阴负则为顺矣，顺者，土不为水侮也。）
（弱而涩，少阴经阴虚而滞，阴虚生内热故微烦，脉道涩滞，不能顺接阳气，所以厥逆也。）